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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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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淩霜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大概是哭著哭著就哭累了,她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醒過來的,大概是本來靠在司馬少陵的身上,後來他一動她沒了依靠就醒了。

那時她還沒完全醒,就感覺到自己的腰被人摟住,然後身子淩空而起。與此同時只聽砰的一聲,他們所乘坐的小舟即刻見被炸得只剩下幾塊殘木。

岳淩霜這下是徹底被驚醒了,突然就完全沒了睡意,她死死抱著司馬少陵深怕自己掉下去,從空中俯視時她看見水中黑壓壓一片,像是歸巢的蜜蜂一般圍繞在他們的身下。她努力去看清楚,才發現那一片黑壓壓的都是穿著黑衣服的人,而那些人的裝束與當日追殺她的人的裝束一致。

他們都是前來擊殺司馬少陵的殺手。

如今這裏方圓幾十裏都是水路,兩旁又是無法用輕功飛過的山頭,水中又是潛伏著的殺手,山頭上又有正在放箭的人。

司馬少陵將手中的弓箭塞至岳淩霜懷中,從岳淩霜的腰間抽出那把通體幽藍的逝水劍,觸手即是幽冷冰涼的感覺。

他轉身向著身前一掃,逝水劍氣所及之處皆化作寒冰。山峰變作雪山,江河變作冰川,甚至連呼吸的空氣也變得寒冰無比。岳淩霜看見山頭上的人已經結冰了,水裏的黑色也化作一團不再動彈。

墜落的一剎那,岳淩霜的懷中仍緊緊抱著那個裝著藥材的小包袱和司馬少陵的弓箭。

司馬少陵抱著岳淩霜一同安然落在冰面上,他握著逝水劍的手仍是忍不住顫抖,冰冷的劍氣也在無形中侵蝕著執劍之人,若沒有登峰造極的力量與渾厚的內力,怕是絕不可能有人可以駕馭這把神劍。

況且,逝水乃是王者之劍,像他這般半生雙手沾滿血腥之人,又豈有資格可執此劍呢。

半空中是被凝結在空中的箭羽,岳淩霜只覺得這場景蔚為壯觀。回頭可以告訴小夜這麽個驚險刺激的畫面,她一定羨慕萬分。

驀地,尚來不及高興,便有一只手從冰面中破出,那一只手緊緊抓住她的足踝,她掙脫兩下卻沒能掙脫開,她用了另一只腳去踩那只手,可那只手卻絲毫沒有動彈的意思。

不止是她足下的冰面,所有被逝水劍冰封過的地方都出現了裂痕,他們只覺得從裂痕中滲透出的力量非常的滾燙,仿佛是一把火在冰面地下燃燒著。

岳淩霜驚了驚,她知道逝水劍的力量只在於持劍者所給予的力量多少而決定,司馬少陵方才劈出的那一劍雖然不及十分之力,但至少也並非是尋常力量可以破除的。

難道有比司馬少陵力量更強的人來了?

司馬少陵後退一步,拉著岳淩霜的手便開始在冰面上跑著,岳淩霜想問什麽但司馬少陵卻絲毫不給她詢問的時間。

“上岸以後你給我馬上回家去。”

岳淩霜側過頭看了一眼身後,從冰封之中破出的男人正在冰面上,當然她沒有看清楚那男人的模樣,但從那男人眼光中滲透出的陰冷卻讓她忍不住怔了怔。司馬少陵仍然緊緊抓著岳淩霜的手腕,岳淩霜感覺有些疼痛卻沒有出聲。

冰面正在消融,除非他們能趁著冰面還未完全消融之前達到岸邊,不然他們就得順著江河游過去了。

沿著水路走走停停,岳淩霜還是第一次體會走在冰面上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偏偏持續了整整兩日,這兩日來他們除了地上的寒冰和微白的山巒便沒有看到過其他的東西。這兩日來足下的冰化了司馬少陵又執劍揮了揮,岳淩霜曉得每次用劍都會消耗不少的力量,看著司馬少陵越來越虛弱的模樣她覺得自己也做不了什麽,只能在司馬少陵搖搖晃晃時扶他一把。

過了兩日,他們才算是真正看見了陸地,岳淩霜第一次覺得她在水裏待到膩。以前總是喜歡下雪的時候,因為湖裏可以結成冰,她可以站在冰上玩。但現在,她最恨結冰的水了!

岳淩霜四周看了看,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司馬少陵此時以劍撐著避免自己倒下去,岳淩霜見司馬少陵快堅持不住的樣子只得現在附近找了個地方歇息。

他們所在地方是一座山的山腳,趁著司馬少陵在調息的工夫岳淩霜曾四處走了走,發現這裏有人居住,而且為數還不少。這座山的山腳就像是一個微縮的城鎮,雖然沒有宏偉的府邸宮殿,四處也都是簡陋的茅草屋,但屋舍炊煙裊裊,村民自給自足,看起來也倒是別有一番美意。

岳淩霜在這裏的集市上買了些幹糧,路過藥鋪時由於小夜所寫的記滿藥性的紙張丟失,於是便入了藥鋪打算詢問一下包袱裏藥材的藥性,未曾想那掌櫃看了看又搖搖頭,道這些藥材都是稀罕之物,本就少見,醫書上也少有記載。

大概是遠離世俗的關系,岳淩霜覺得這裏的人格外好相處,交談幾句後便能熟絡起來,比之外面世界裏爾虞我詐不知要好上多少。

由於心系正調息的司馬少陵,岳淩霜並未多留,她問了些關於這地方的事以及距離茵縣還有多遠後便匆匆回去。

“你剛才打聽到去茵縣的路線了嗎?”司馬少陵問道。

岳淩霜楞了楞,繼而又搖搖頭。

她只打聽到這裏叫月照山,這裏的人有的一輩子都沒離開過,自然不知道關於外界的事情,更加不會知道所謂的茵縣是什麽地方。

司馬少陵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道“算了,你回去吧,我自己去找路。”

原本正咬著饅頭的岳淩霜聞言一驚,甚至連咬著的饅頭都由於太過驚訝而一不留神掉下來。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司馬少陵,片刻後她立馬站起身來拉著司馬少陵的胳膊怎樣都不肯放手。

“你出來夠久了,快給我回去。”

岳淩霜搖搖頭。

“少陵,別趕我走。”岳淩霜抱著司馬少陵的胳膊道“我會好好修習心法,盡快掌握逝水劍,絕對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趕我走,我不想回去。”

他閉上眼,將自己的胳膊從她的懷裏抽出,轉過身只留給她一個背影。

岳淩霜看著那個背影,只覺得自己的心被撕扯著,那種鉆心的疼痛讓她很不好受。她向著司馬少陵的背影伸出手,但卻怎麽也觸碰不到他。

最終,她只能牽著他的衣角,閉上眼跌坐在他的身後。

“少陵,讓我陪你去找茵縣,我答應你,從茵縣回來我就回去好不好。”

她覺得這是她最大的退讓。此生除了司馬少陵,她再沒有對任何人退讓過。只有司馬少陵,才能讓岳淩霜從武林中呼風喚雨的天之驕女變成一個普通的女子。

只有司馬少陵,只有司馬少陵。

“少陵,少陵。”

她念著,不停地念著。

身旁的篝火不斷跳躍著火焰的光亮,他擡起頭睜開眼,正對上皎潔的月色。他覺得有些冷,莫名的寒冷。

夜深,空氣微涼,一輪冷月掛在天空,時而有雲悄然遮蓋住了月輪,但很快又重新恢覆了微微的光亮。

岳淩霜只覺得自己做了個夢,夢裏擱在自己身旁的逝水劍動了動,長劍出鞘化作一道藍光飛到了一個人身邊。岳淩霜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那人的樣子,只有他額間一顆剔透的藍寶石熠熠生輝。

她想,也許這只是個夢,但卻又不完全是夢。

因為她醒來時,逝水劍第一次顯示的那樣不正常。

司馬少陵醒時岳淩霜正在一旁手忙腳亂大呼小叫的,他看了看岳淩霜所在的地方,竟是那一把逝水劍發了瘋一般到處亂揮。長劍的劍鋒直指草地,它在揮動的同時竟在草地上劃出一道道痕跡。

逝水看似淩亂的揮動,但在草地上卻劃出數道指著同一個方向的劍痕。

“我爹說逝水是有靈性的,難道它知道我們在找去茵縣的路所以在給我們指路的?”岳淩霜見司馬少陵醒來並走到自己身旁,突然靈光一閃大聲道。

司馬少陵無奈地搖了搖頭,但雙眉卻是蹙著的。

即便有些荒唐,但他卻是相信的。

“不如我們就跟著它走走看,說不定可以找到茵縣的呢!”岳淩霜道。

司馬少陵沈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岳淩霜轉身,一臉笑意地執起逝水劍,傻傻地像個孩子一樣的笑著。

順著逝水的指引,司馬少陵與岳淩霜又重新登上小舟,茵縣仍是個讓人猜不透的地方,它像是被層層迷霧包圍,無法解開的謎題。

就像是這個名叫月照山的地方,看似只是一座普通的山巒,但當他們坐船離開這裏的時候,再回頭才發現那是個猶如世外桃源一般不可對外人道的地方。

小舟離月照山越來越遠,月照山的模樣也越來越模糊,直到最後甚至連月照山的模樣也看不清了。

那如海市蜃樓一般的地方,岳淩霜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曾在那個山腳下停留過,自己是不是與那些人聊過短暫的片刻,那些人又是不是仙人呢?

岳淩霜執著逝水劍,長劍出鞘,幽幽的藍光與淩厲的劍氣昭示著它神劍的威名,它曾叱咤風雲笑傲武林,它曾是神人留下的絕世利器,它的劍下斬殺過無數邪惡的妖魔,而最終它卻是落在了自己的手裏。

月照山可以說是它的家,月照谷中住的仙人便是它的親人,她伸手撫著泛著寒光的逝水劍身,閉著眼竟能感受到劍中亡魂淒厲的叫聲,想來若非這劍原本的戾氣和煞氣,怕是制不住這劍中的亡魂的。

逝水,你究竟見證了多少的生離死別,聚散分離呢?

當年你的主人又為何要把你留在這那位仙人身邊,最終你又為何會落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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